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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还有人没自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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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日】And the Rock Melts with the Sun

原作:排球少年

CP:影山飞雄 × 日向翔阳

影山飞雄2020生日贺文②


标题来自:A Red, Red Rose

Oh, my love is like a red, red rose,

That's newly sprung in June.

 

毕业典礼以后排球部单独给我们办了告别聚会。连续三年打进全国赛,排球部因此有了更多的经费,不像我们高一的时候,只能有一次非常简陋的聚餐。但影山约莫会更喜欢那样的聚餐,他可以埋在饭里不抬头,也不用说话。但这里沙发和桌子离得太远,不允许他这样躲开,我站在旁边听高一高二的后辈诉说他们的不舍,听得脸发烫,余光看见影山正紧紧盯着桌上的饭团。他们说到王者二传手的时候,还把他吓得一跳,仿佛听前辈的训导一般一直点头。

上一次看见影山这样无所适从还是在高二的暑假。那一天我们运气很背,去到的每一个球场都因故关门,最后实在太晚,我只好拉他回家一起吃晚饭。夏在饭间挑了一部电影放,情节我如今已经记不太清,只记得有一个十分凄然的结尾:火车启动了,长长的一声鸣笛,浓浓的蒸汽隐没了男主角的身影。女主角的手帕掩着脸,宽檐的帽子遮住她的眼睛。她没有挥手,镜头放大,聚焦在她脸颊上的泪滴。夏坐在我们前面,开始小声地抽噎。

这是影山未曾涉足的未知领域,不敢假装是他能够驰骋的赛场。于是他侧过身,小心翼翼地问我:“为什么要哭?我也应该哭吗?”他的声音几乎要被火车的另一声鸣笛完全掩盖,好在我离他近。但他这一句问话没来由地让我羞愧,眼泪在我眼睛里停留了一瞬间,又失魂落魄地回到泪腺里去。

“他们不会再见面了,当然很难过。”

影山还是皱着眉若有所思,这和他打球时思考对策的神情不一样。这样的神色说明他想不通,仁花没来得及给我们解释英语题、月岛又回绝了我们,他只好自己去想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神情。

“比如说有人强迫你永远不再打排球……”

他立刻还嘴:“那种事情不可能发生。”

我当然知道不可能,我只是在好心教他一些人类应该知道的道理。连这都不懂,以后被坏心思的女生骗了怎么办?他注意到女生的概率也是微乎其微,但总之,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我就非常恼火。我一想到他把电影终局的气氛也全毁了,就更加恼火。

小夏听见我们的争论,大概也隐约觉得空气里哀伤的氛围被搅乱,生气地过来踢我的腿。我的妹妹转过头时泪眼盈盈,我于是压低声音笑影山,你的理解能力连小学生都不如。夏和影山同时向我发起攻击,质问我为什么要小瞧他们。

 

直到高三毕业也依然在人际关系里无所适从的影山这时向我投来求援的目光,但与其说是请求,不如说是命令。还可以说是威胁,“再在那边傻站的话,这辈子你都接不到我的下一个传球。”

他大概忘了我们从今天起不再同队,但他的威压依旧在。不过,我走到他旁边坐下,更多的是因为我乐意为之。但即便我走过去他也是紧盯着饭团,房间里唯一还亮着的一盏灯悬在他头顶,灯光在他身边画了一个圈,勉勉强强把我囊括在内。在此之外全是黑暗,后辈们唱的歌、说的话,忽然就在黑暗中变得模糊了,传入我耳中时仿佛来自上个世纪的收音机,还能发出声音,但微弱得仿佛几近不存在的背景音。

影山终于凑过来问我,真的要去巴西呆两年?回来之后想要怎样打排球?

我其实早已经回答过他很多遍,他还是要来问。这样的关心十分难得,头几次问我的时候让我感动了半天,抓着他死命地晃,一直到他生气地把我的手拍开。后来我又想,第二个问题末两个字还是排球,大概他最终点还是落在排球。无数次从他的指尖传到我的掌心然后重重地落在对方球场的排球。

他的声音倒是很清晰,我莫名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一片混沌,一片黑暗,只有他清晰可辨。我这次故意不回答他,一面在脑海里搜寻记忆。他因为久久没有回音愤怒地握住我的头发,三年来我在激怒他这方面变得越发游刃有余。我假装喊痛,虽然他这次根本没用力,从他眼睛里我看见他看穿了我的假装,日向呆子,装也装不像。

他松手的时候我的记忆忽然恢复了,那场景是在梦里见过,梦里有如黑暗中的那盏灯一般出生在午夜的太阳,照在他的头发上,仿佛熔金的王冠。这梦于我而言浪漫色彩太过浓重,像我偶然才会读一读的爱情小说,看一看的爱情电影,所以我几乎一醒来就将它忘记了。

我梦见我拉着他跑过黑暗的长街,四季最美的景色在我们身侧,夜空里是夏日的花火,而萤火虫比烟花更亮。行道树上是春末的樱花,被风吹碎了,落在我们肩头。秋季的红枫从小川顺流而下,同我们奔跑的方向一样。脚下是冬天的积雪,我可以听见雪脆生生地塌下去。我们跑得摇摇晃晃,全是因为陷在很深很深的雪里。跑到一座崩塌的桥边,我忽然回头,沿着我们足迹排列的,是一堆奇形怪状的石碑。它们的形状我已经记不清。

我们分明是在黑夜里奔跑,但我看向他时却有阳光照在他的鼻尖上,他口中呼出白烟。然后烟火的声音消失了,樱花落在雪里没有了踪迹,枫叶沉到水底,雪全都融化。

只有他,只有他还是清晰的。

醒来的时候我觉得过了很久,但我看床头轻轻走动的钟,其实才刚过半夜两点,只是三个多小时而已。就像我认识他,也只有三年多一点,但我又觉得仿佛已经与他交手了一辈子。毕竟我的这么多决心,除了起初是小巨人让我弃足从排,其他都与他有关。

他在我的世界里独裁,让我不得安宁。而他似乎对此完全不知情。

 

小武老师给山口打了十次电话,催我们赶紧回家,但他们太过不舍,连月岛都隐晦地说想要再留久一些,声音很小、很冷静,却十分坚定。仁花和接任她的一年级经理抱在一起,身边堆成小山一样的纸巾,浸满了已经冷去的热泪。我们终于告别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

街上起了不该属于这个季节的风,摇动人行道两侧的树。小夏曾经告诉我树上花的名字,我却将它完全忘记。

影山在我前面走,然后忽然停下,我差点撞到他的后背。我开口想要教训他两句,却发现他似乎踢到了什么,正偏头借着月光看。我绕到他身前,在他身边蹲下。

是两只死去的昆虫。影山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托起,放在手心。薄纱一般的翅膀沾上尘土,却仍然可以在风中轻轻地颤动。

死去的蜻蜓。死去的蝉。夏日终结的标志,但现在才是春末啊,它们死掉得这样早。但我又仔细想一想,原来如此。今年的春天走到尾声,拖得已经格外长,如今宫城县终于即将入夏。但我们在这时候看见夏日终结,是我们的夏天结束了。

我托着腮,另一只手探到影山掌心,若有所思地戳着那只蝉。头顶上的影山急促地呼出一口气,我抬起头,才知道那原来是轻轻的一声笑。他永远气势十足地骂人,漫长的比赛过后躺在地上筋疲力尽,汗水淌成一大滩,但若要骂我,也依然精力充沛。比起那样的争吵,他的笑实在是很安静。

“真是难得你这么久不说话,日向呆子。”

他把这临别惋惜的氛围全都毁了,我气得捶他的背,跟这个人根本没法好好道别。他不甘示弱地回击,很快就将我压制,奈何我灵活敏捷地又逃开了。。不远处的居民楼忽然亮起一盏朦胧的灯,隐约可以看见有人从窗帘里朝外看。如果大地学长在场,现在一定会骂我们扰民,但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又何必为这块石头特意营造什么离别的氛围?一年前的暑假里他就不懂,十年后、一百年后、埋到泥土里变成真正的石头之后,他大概也想不明白。

影山将那两具残躯放到草丛中,用两片枯叶盖好。我刚想嘲笑他幼稚,他却已经站起来,快步过了马路。他这时发现我还站在原地,于是转过身来。

这就是分别的时候,我想。乌野,白鸟泽,青叶城西,稻荷崎,还有在那个永不再来的春天里写满遗憾的鸥台,他们全都是过去了。沿路有石碑,多么怪异以至于我记不清的形状,原来是他们的象征。

我想了想,隔着马路对他喊:“我会永远地——”

我原本的后半句话被风与落花掩盖了,影山没有听见,他往回走到马路中间,朝我微微侧过耳朵,等着我重新说一次。如何能让影山理解我真正的意图?我意识到原本的说法他恐怕无法理解。于是我右手握拳,指向他的胸口。

“——做你无法击败的对手。”

王者大人没有生气,我又隐约听见他轻轻地笑。这时云层中越出了第一缕晨光,照在他脚边的碎石上,泛起金色的光。那金色似乎在缓缓地流动,仿佛是这坚硬的岩石,正融化于这轻柔的微光。

 

时间:2020年12月22日宫城县日出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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