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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还有人没自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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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川一3K组】北川往事

原作:排球少年

人物:影山飞雄、金田一、国见英、日向翔阳

影山飞雄生日贺文③


要一起去海边打排球。


我和囯见英,一起坐在车上唱歌。一辆破旧的小车,窗户合不全,漏进一点风。音响里的声音嘈杂得近乎歇斯底里。我假装它是敞篷车,把手一路往上伸,左右摇晃。国见英的脸藏在领子里,声音很低,但我知道他在附和。囯见刚拿到驾照一个月,我两个月。时间怎么算都不长,不应该把车开得这样疯狂。不应该为了让那一点点风穿过指缝,就让双手完全离开方向盘。但我偏要这样做,国见也没有异议。

因为影山飞雄邀请我们和他一起打排球。

我们假装答应得很勉强,想了一些理由敷衍搪塞,但最终的回答还是接受。我们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出体育馆,在风吹到脸上的时候,忽然一起开始笑,笑得好像以往我们从来没有笑过。身后有人惊呼,影山竟然笑了。我们没有回头。

一直到坐上车我们才停止大笑,冷风还在我们的喉咙里。冬天的寒冷被阻隔在车窗以外,又沿着窗口的缝隙悄悄地漏进来。我花了十分钟才让引擎启动,想办法把这辆车开得尽可能快。我们没有急着回家,一圈一圈地绕着体育馆走,在第三圈碰见AD的大巴离开。路灯亮起来的时候,我暂时停下唱歌放下手。我说囯见,高中时我们也看着影山说过很多竟然。竟然会道歉……竟然会击掌……竟然没有在独裁。

囯见脸贴着车窗,路灯掠过他的眼睛,明明暗暗。我以为他不打算和我一起追忆往事,但他忽然嗤之以鼻。

“谁会说出来啊,只是心里想想罢了。金田一,你总是想得很用力,才会以为自己把这些蠢话说出口。”

国见英的回答熟悉无比,他总对我的不甘心表示不屑。他不是影山,不会在同队三年以后还让我感到无比陌生。我和国见已经认识十年,同队则有六年。他向来很懂得如何让人觉得他毫不在意,连影山都被他骗过。为什么不去救球?我还记得他的质问,愤怒又困惑,那时他是真的不明白,而我们觉得他令人生厌。为什么不再跳高一点?为什么放弃了?

不是所有人都像影山。

英在座位上坐直,懒散又冷漠地看向前方,仿佛二十分钟前他没有和我一起在路边笑得近乎失态。我继续唱歌,闭上眼睛唱,双手放开方向盘唱,这一回英没有附和。但我知道他远远没有他表面上的那样毫不在意。

英的声音在领口后面闷闷的:

“我们曾经对他非常残忍,两次亲自踩碎了他的梦想。第一次,我们把他赶下了场,比赛也输了。那一天是我唯一一次没有为输球难过,把影山换下去当然就会输。我那时只觉得爽快。那一天的夕阳落了很久才落下去,全队只有影山低着头,我不知道是什么表情,总归他在难过。

“他大约明白了,我们说他是王者,是在多么刺骨地轻视他。他明白我们那样做是在对他宣告什么,他难得能想得清楚。我们说放弃就能把他放弃,我们不需要他。所以他去考不可能考得上的白鸟泽,也不愿意来青叶城西。”

我的拳头砸在方向盘上,一声急促破碎的车喇叭。他那时的传球糟透了,谁也跟不上,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那样传,比赛被他弄得乱七八糟,输了才不是因为我们抛弃他。国见闭嘴,别以为只有你看得明白。我绝不会为这件事道歉。

国见看着我,微微地带着一点笑。他的反驳没有出声,“但你终究还是感到抱歉了”,我知道他的笑是这个意思。英继续往下说。

“第二次,大概他根本没有留意我们,他光顾着跟及川学长较劲。然后他输了,我们赢了。但那一天我并不开心,我在赢球时笑过,但最后心情没有落在开心那一块。我看见他在太阳底下把头伸到冷水里去,他竟然会做这种事,保护指甲、手指、身体,他一向很注意,他竟然会做这种事。然后他的新队友去把他叫走。

“那一天我才知道影山可以是这样的人——彻头彻尾的陌生人。那些日子里我们别开脸不愿意看他,我们错过了好多啊。”

窗缝漏进来的那一点风把我的眼睛吹得干涩。错过何其多。

我们不欠他什么,要说曾经对不起他,后来他也加倍奉还。那以后遇见他的每一次比赛,都是我们输。每一次他都用尽全力,贯彻他所说的认真,他在命令我们之前,自己已经认真了千百万次。我们本没有资格对他不满,但做下的事我不会后悔。

国见懒懒地敷衍一声,提醒我注意看路。我差点忘记在交通灯口踩刹车,差点撞上前面的那一辆,又是影山的错,影山让人分神。国见的拳头重重地落在我肩膀,声音却依然冷淡又懒散:“金田一,你刚才差一点让我没法和影山打球。”

人行交通灯开始闪烁,倒计时上的数字越变越小,我忽然有些看不清。街灯与车灯连成一片雾蒙蒙的光,涌来时仿佛潮水,仿佛变了色的扭曲记忆中由夕阳缔造的晚霞。我伏在方向盘上发抖,分不清是哭还是苦笑,总之结果都是眼泪。

“我以为你不想打呢,国见英,不想和他打,所以才找了这么多的借口。”

国见的手肘抵在扶手上,右手托着腮,他的脸终于从领口中完全露了出来,他的眼睛成了我眼前迷雾里唯一能清晰看见的东西,它们依然冷淡,平静到几乎没有摄住一丝光。他声音里带了笑意,我听出其中也有苦涩。

谁想要和他打排球啊。

谁不想和他打排球。

 

影山到得比约定的时间早,我们到得更早,去到才知道那是在海边。海滩上只有孤零零的一棵树,属于前一年夏季的几片枯叶还未舍得离去,属于今年的青绿已经隐隐在枝干上透出。冬天还没有过去,海边的风比别处更加难耐,我听见国见在旁边小声地说好冷,但不是抱怨。

影山来的时候刚好有一只歇在那棵树上的乌鸦飞走。这不是乌鸦常来的地方,海鸥的翅膀才能适应这样大的风。乌鸦飞走时落下两片残羽,高高地挂在树梢。被抛弃的、不再需要的东西,是他,也是我们。曾经的。

影山在和与他共同组成传奇的人争吵,有些幼稚的人身攻击,和高中时我们旁听到的几乎没有分别。一个在嫌风大,选这个地点打排球的一定是绝世大笨蛋;另一个反驳,及川前辈也在这样的风里和我一起打过沙排,传球越来越精准。他怎么就能打得好?你不会比不过他吧?接着就是互相放狠话,完全与当年没有分别。只是誓言从走向全国,到了站在世界顶端。

但事实证明这风比日向在巴西遇到的要大得多,我们在风里勉强打了一局,互相喊的话才刚出口,就被吹散在风里,淹没在潮水之中。最后连影山都只剩下坐在地上喘气的力气,我们仰面躺倒在微微带着湿气的沙滩上,细沙涌进我们的头发里。国见照例省了许多力气,现在表情带了些嘲笑,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然后冷冷地走进了附近的小店避寒。我用手盖上眼睛,笑得很尽力。

“日向,现在已经是你的对手了吧?”我问他。

“是的,但这家伙说要进国家队,还要我好好给他传球。”

真好啊。我没有说出口。真好啊,一辈子的对手和队友。我和国见原本也可以与你有这样的关系吗?

影山在沙上翻了个身,把我也拉起来。在小店的门帘上我们可以看见国见的影子,似乎面朝着我们这边,站得一动不动。

“我还记得第一次在正式比赛上面对乌野。影山,那时的你比练习赛上还让我们吃惊。陌生得让我觉得从来不认识你。”

影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概吸入了很多冬天的寒意。他的目光变得有些游离。

“我记得你的最高打点突然变高。我记得国见拼命救球,然后把比分扳回来。我记得及川学长在笑,你和国见的肩膀被队友拍着,大家围在一起。你们也在笑,那笑容发自内心,不是我喊扣得好之后那样敷衍的神情。我站在网的另一边看,几乎忘记我也有队友。

“我那时看着你们,心里在想,我们本来也可以那样吗?做真正的同队队友?”

我转身迎面向海,波浪涌到脚边,又轻巧地远去,浪涛声在风声中显得寂然。我们为什么要在冬天到海边?落在地上的排球被风吹远,沾上了沙土,我们没有看它。带着咸味的、冰冷的风,裹挟着海水,撞在我的脸上。水流下来,起初温热,然后变得和冬天一样冷,一切都干燥、苦涩。

这该死的,该死的风。

我说,影山,对不——

国见走到我们身边坐下,双手紧紧地拢住他的热饮,大约是觉察我们在谈论某些往事,于是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啊,金田一。”他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说。

影山侧身,轻轻地低头,看向国见。我惊讶地发现他的神情并不沉重,反倒慢慢演变成一个微笑。真好,我暗地里想,我们不用对着他的微笑说竟然。不再是第一次看见了。

“今天可以再认真一点吧?努力去碰到球啊,国见,今天你不用为比赛终盘保留体力。也可以试着不节能一次吧?”

我看见英愣在原地,围巾适时地被风卷起,遮住他的脸。但我知道他也在微笑。




时间:13:14(土味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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